白雪掩映四姑娘山

　

圣山初颜（拍摄于小金县四姑娘山） 喻林斌摄

　　离开四川小金县向东，沃日河两岸奇峰陡峭、岩石裸露。但春天的脚步是轻快的，吐露新蕊的桃花、迎春花已染红了山脚下的官寨。

　　圣洁的高地

　　邛崃山连绵起伏，浩浩荡荡。天空的光照下，并肩而立的四位姑娘，正轻移薄纱静静浮现。她们不是大千众相、一身织锦的美人，而是一处圣洁的高地、雪的世界，是永远留在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、降临人间的画中人，在荒凉的山冈，与星月作伴，年复一年。

　　春天的双桥沟，山峰冰清玉洁、素雅端庄，像簇拥在四位姑娘身边含笑不语的长者，亲切得几乎能开口说话。就连迎面而来的雪峰日月宝镜，也是外婆送给四位姑娘的嫁妆。

　　这里有青藏高原保存完好、生态价值极好的原始沙棘林带。与青藏高原西部沙漠地带因缺水而亡、又因干旱千年不倒的胡杨不同，立于盆景滩的沙棘林则是被洪水吞没，树根拼命吸收洪水中大量泥沙的钙化物，有了千年不倒的神韵。

　　当然，也有冰川。这凝固的流水、生命的源头、自然的造化，被海拔5000多米的阿妣雪峰紧紧揽入怀中时，形成的奇景“万年雪”不仅成就了现代雪线的标志，还为川西大地上这片活跃而丰富的高山植被，聚集了强大的能量。这是一件让生态领域的研究者、保护者深感欣慰的事。在全球变暖、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时刻，四姑娘山地区自然原始的生存状态，无疑为人类寻求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，提供了有益的启发。

　　在青藏高原广阔的土地上，藏北、青海东北部、甘南、川西是人类前去探寻身心双重历险与朝圣的重要体验区。当人们在赞叹大自然的瑰丽与庄严时，会自然而然地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热辣辣的愿望与热情，体会大自然在精神与物质方面给予人类的影响。

　　天地的赐予

　　在小金县宅垄乡，我被那里抬头见山、低头还是山的生存环境震撼。海拔3000米以上的6座村庄，在器宇轩昂的大山之上隐隐若现、静谧安宁。午后的阳光下，看不到任何植被，但马尔村的书记却对我意味深长地说，你可不知道，宅垄乡的夏天有多美。

　　马尔村因马尔锅庄声名远扬。吉祥的日子里，村里的人会集合在一起纵情舞蹈，至到天明。每一组叙述完整、表达清晰、节奏变化的锅庄都像是一段起伏跌宕的抒情曲。

　　和流传于安多藏区河流一样飘荡在草原上的锅庄不同，川西高原的马尔锅庄凝重饱满、深沉有力，更像展开双翅屹立在山巅的雄鹰，通向天界的群山，巍峨雄壮，悠长辽远。

　　出于同样的情结，银装素裹、树木林立，被大山重重阻隔的四姑娘山，也有尊严地保留了自己葳蕤多姿、自然原始的筋骨，其美丽与生动，妖娆与多姿，是风雪和水和植物的生命链条，也是闪耀着雪光的川西高原得以无比自豪地与人类共享阳光、沐浴春风的梦境。

　　四姑娘山中最高的幺妹峰，是邛崃山脉的最高峰，终年积雪，远离尘嚣，大海般翻滚的白云缠绕在周围。当地人心中，海螺是海中之物，和大海一样神圣，而越往高处居住，便离天越近，越能接近神灵，与自然融为一体。

　　想起离开数日后，一直在心中流淌的赞拉河；想起一直让我惦记着的沃日官寨，靠种植小金苹果为生的勒太一家，还有那座神秘的碉楼，碉楼里藏着的故事。在那里，一切归天地所有，一切由天地主宰，只有大自然才能够决定他们的命运。

　　但留希望在人心

　　同来的姐妹为景色迷恋，欢快地雀跃着。领我们进山的藏族姑娘卓嘎，翘着兰花指告诉我，眼前近在咫尺、仪态万方的雪峰，是四位姑娘的母亲度母峰，寓意着伟大的母爱、无私地给予。当新春来临、酥油花盛开时，度母峰就像洁白的雪莲花，在蓝天下微笑。那时候，海拔5000多米的布达拉峰，会变得愈加辉煌、灿烂，像拉萨的圣殿布达拉宫，散发出神性的光泽。

　　就要离开了，江西姑娘叶菲不顾心慌气喘，跟在我身后，跑到圣洁的布达拉峰脚下。白塔庄严、经幡飘动，微风轻轻吹拂着我们的面颊。那一刻，我感受到了人神之间，那份渴望交流的情感与善念，这美好的情愫，与清洁的大自然一样美好。

　　思忖良久，竟无言描述四姑娘山绚丽的自然之美，何况还没有去过长坪沟、海子沟这些只能骑马或徒步到达的地方。幸运的是，我已目睹了土地以完美和一致，延伸到川西高原这片绝妙的山谷，留下群芳争艳的雪峰、松林和野花时，发自内心的喜悦。正如把希望印在了人类的心上，又让人类学会了把宁静和未来浇灌在土壤里。就这样，一生一世，从这片土地到另一片土地。

　　作者：辛 茜（人民日报海外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