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如仙人掌

　　小时候，觉得父亲很高大，像一整个天，再长大些，觉得父亲像一座大山，一棵大树。现在，父亲如同老屋后院菜园里围墙上的那棵仙人掌。

　　站在老屋后院的菜园里，老屋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三层大洋房高高耸立在眼前，我的目光四处搜寻，想找回曾经的记忆，突然一阵微风吹过，围墙上一棵仙人掌孤零零地站在墙头上，我的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身影。

　　他习惯性地背起篮子，就像当年背孩子一样，背出家门又背着满满一篮子的苞谷、谷子、柴、猪食等回来，额头上满是汗水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。父亲想：他有一双粗壮的胳膊，有宽大结实的肩膀。为了我们一家人，他能背山越海，他有的是力气，就算天蹋下来，他也能顶得住。的确，父亲能从山地里掰一篮子包谷过一条河翻两座山，满满的一篮苞谷大概有一百五十斤左右重，父亲还嫌篮子小，在口的边沿处用苞谷棒直插着，中间装一小捆包谷秆，那苞谷杆是背回来给我们吃的，那甜甜的苞谷杆像甘蔗一样好吃。

　　每天早晨天刚亮，父亲就到很远的山上砍柴，那时候家里没有骡子也没有马，家里所有的粮食全靠父亲一个人背，每天早晨八、九点钟左右父亲从很远的山上砍了一背柴回来，回家后又赶着牛到地里犁田。饭后又赶着牛和羊去山上放，父亲放牛时，常常戴着一顶草帽，挎着一个装满茶水的背壶，提着一个包，包里装着收音机。父亲非常喜欢听收音机。有了收音机陪伴，父亲放牛也不感到寂寞，每当放牛回家，父亲的包里总是有好吃的，有地瓜、土瓜、烧苞谷等。只要父亲一进家，我们就会有好东西吃。父亲是一个诚实的人，没有太多的话，休息时，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，抽烟，很多时候他在外面干活，和我们一起沟通交流的时间少，但他对子女要求严格，叫我们好好读书写字，把书念好。父亲能吃苦耐劳，思想觉悟高，干劳动积极，曾经当过生产大队的队长。

　　父亲在贫脊的土地上辛勤劳作一辈子。饱含艰辛，如火的骄阳灼伤他的肌肤，寒冷的雪霜把他冻入骨隨，他没有抱怨！他等啊等，盼啊盼，盼着我们子女一天天拔节似地长大，他却不知不觉地慢慢变老，变小，变得干瘪，如同墙头上的那棵仙人掌。 当儿女们都成家立业，儿孙满堂时，他却来不及享受幸福甜蜜的日子，在一个晚上睡下去后，就再也没有起来。他活着的时候少言寡语，连走的那一刻，不知经受怎样的痛苦，仍然没有和子女们道一声别。

　　岁月轮回，数年后的今天，他化作了墙头上那棵耐干旱的仙人掌。吃苦耐劳，对人无所求，仍然顽强地站在高高的墙头上。

　　作者：李慧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