耐读的秦淮

秦淮泛舟　　资料图片

　　烟笼寒水，桨声灯影。一条2500年的护城河，围着一个更古老的南京。袅袅水声曾拨起晋代风云、六朝烟雨，也弹落过唐宋春花、明清秋月，更书写着千年历史和文化的积淀。可以说，秦淮河水漾起的每一道涟漪，都是历史的年轮。

　　来到秦淮，可以登临城楼，遥想当年三国烽烟；可以伫立枫桥，谛听唐代钟声的回响；也可在石湖觅拾宋诗的遗韵；还可到山塘寻访明清画舫的旧影。从古宫陈迹到幽巷老宅，或深或浅的岁月留痕，都会勾起人们联翩的怀想。灿烂的霓虹伴着江南女子的俏丽，热情的笑脸在清风中晃动，连着那些溢着想象的吴侬软语，就是一道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景。

　　放眼秦淮河，两岸景色旖旎，楼亭错列，垂柳依依，河上万盏流金，河下灯映成趣，真是应了“秦淮灯火甲天下”的美誉。岸上游人如织，河里画舫川流。“佳水、佳山、佳风、佳月、千秋佳地，痴色、痴声、痴情、痴梦、几辈痴人”。面对这千百年来的好去处，回想起历代名士才子，此情此景，难怪朱元璋也会发此感叹。

　　秦淮的魅力还在于它的真实。清清河水是真的，窄窄街巷是真的，斑驳的楼墙是真的，光光的青石板路也是真的。巷子里有卖鱼虾的叫喊声，推开街边小屋木门，院子里银杏树叉上挂着衣衫，佝偻的老妪送上笑脸，让人的的确确置身于一座真实的古城里，不像别处的古街，多了粉饰，多了现代的痕迹。

　　秦淮不是静止的，不是那“烟雨漾漾、小桥流水”的水墨画。秦淮积极吸纳着现代化带来的好处，而她的风格依然古朴而典雅。修旧如旧的努力，将使它与西安一样，成为历史某个阶段的展品。它将作为江南文化的一个缩影，代表一种传统的中国式市民生活。正如世界著名建筑师沙里宁所说，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，从这本书中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市民的抱负。每座城市只有保留自己的特色和风貌，向人们展示独一无二的“城市名片”，才是属于世界的。

　　就在这种历史与文化的气息中，在这种淡淡的风韵下，我看到了一个朴实的秦淮，意韵绵长的秦淮。在这里，我用心去感受诗人杜牧《泊秦淮》的意境，去体会朱自清和俞平伯两位散文大家共游十里秦淮时，写下同名游记散文《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》时的喜爱与眷恋。我闻到了小桥流水人家的烟火，听到了悠远古雅的旋律，看到了历史的鲜活与深邃。我眼中的秦淮，其千年印记并非作为一个点缀而存在，而是随处散落于整个城区，让南京在城市化过程中，保留了它的恬静古朴，保留了它的底色。

　　秦淮，这个名词本身，已经被赋予了太多的柔情，描写它的文字已经苍白无力，像灯影遇到轻波，被阵阵涟漪摇碎。没有秦淮河，便不是完整的南京；没有秦淮河的夜，也就没有南京的心情。我在想，这就是梦想中的秦淮，追忆中的秦淮么？往昔的秦淮，是不是也这样安静地载着丽人们衣香鬓影的残余，和她们或许不为人知的叹息声，悄悄地流走？

　　游览，有时在于心情，而不在于风景。秦淮，有时在于风情，而不在于风光。听着自己在青石板路上踏出咯咯的脚步声，人们会忘掉疲劳，忘掉烦恼。秦淮，可以白天看，更应晚上看；值得用眼看，更值得用心看。河畔漫步，让人不禁感叹，秦淮这本书是何等耐读！

　　记者 林国强(人民日报)